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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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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梨微微一笑:“身為太子妃,我如何能不喜歡太子殿下,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,我們都要在一起過日子的。太子喜不喜歡我,那我便不知道了,畢竟我不是他肚子裏的蟲,聽不見他有什麽想法。”

周鳶定定的看了玉梨許久。

玉梨指尖勾了一縷墨發:“郡主,請吧。”

周鳶出了玉梨的房門,走了兩步之後她又提著裙子回來了:“我後天有空便來找你玩,你還在這裏對嗎?”

“或許。”玉梨微微笑著道,“如果我不在這裏,含煙和憐雪她們兩個是在的。”

等周鳶離開之後,玉梨稍微理了理剛剛周鳶講的宮裏頭的人,今天太陽尤好,日光透過窗子灑在了玉梨的身上,玉梨身上出了些汗,她一邊用帕子扇風一邊對含煙道:“我睡一會兒,等到飯點了便叫我吃飯。”

含煙應了一聲:“是。”

周鳶回了周太後的住處,周太後換了一身衣服正吃甜點,見周鳶回來,她讓人給周鳶拿了一份:“瑤壽,在太子妃哪裏玩得如何?”

周鳶笑著道:“太子妃大方爽利,我與她倒是能談得來。不過,看太子妃房中擺設和茶水點心,想必太子對她不上心。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從越國帶來的,衣服上面的花樣都是三四年前時興的了,原以為她是想家才穿舊衣裳,來的時候塞了一把銀子向東宮的太監打聽,才知道太子妃過來後未得太子任何賞賜,衣服沒有首飾也沒有。”

“呦,”周太後忍不住笑了,“璨兒這麽不厚道?所有皇子中數他最顯赫,他私庫多富足,居然這麽對待自己媳婦兒。”

“是呀。”周鳶捏了一塊糕點,“想來是太子並不喜歡她。之前太子不是說過麽?他不喜歡妖媚艷麗的,您看看太子妃那鼻子那眼睛,活脫脫一狐貍精。”

周太後瞅了宋良一眼:“怎麽還在這裏站著?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了沒有?”

宋良趕緊道:“奴才這就去。”

周太後道:“這宮裏冷冷清清的,前些日子帶清湘去行宮,這丫頭又蠢又笨,白瞎了公主身份,泡茶不會,刺繡不會,只會木頭似的站著,一句話也不說,哀家帶她去行宮做什麽?無非讓她解悶兒,她倒好,反給哀家一身悶氣。過幾日哀家再去行宮,你跟著吧。”

周鳶心裏叫苦不疊。

在周太後面前得寵是有好處的。比如清湘公主,生母出身低微,在後宮裏樣貌也算中等,皇帝好幾年都不寵幸她生母了,以至於這母女倆在後宮裏不僅要受位份高的妃嬪的氣,還要受一些勢利眼宮女太監的氣。

因為清湘公主長得還行,看起來像一幅水墨畫似的,站在身邊好看又秀氣,周太後讓她陪著自己游玩解悶兒。

太後是皇帝生母,皇帝這麽孝順的人不可能不給母親面子,太後每年吃喝玩樂開銷眾多,大頭都是皇帝在支出,可見皇帝有多尊敬太後。所以清湘公主的生母又被臨幸了幾次,宮裏大小妃嬪都給她們母女倆一些面子,宮女太監不敢忽視清湘公主了。

但是,周太後身邊並沒有那麽容易待,這位主子喜怒無常,喜歡你的時候賞你綾羅綢緞黃金珠寶,不喜歡的時候就劈頭蓋臉一頓罵,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。清湘在太後面前看著風光,實際上有多苦她自己心裏知道。

周鳶也一樣。

所以周鳶真的不願意在周太後身邊多待,待一刻鐘就覺得渾身難受。

周太後沒有那麽在乎娘家,皇帝上位之後,她並沒有逼著皇帝大封周家,這些年周家子弟不大出息,在朝中勢力不如從前。周鳶在周太後面前賣乖賣笑,也是為了周家的榮寵。

但是,周太後年紀大了總要死的,太後死了周家又要讓誰當靠山?周鳶自幼與周妃生的聞瑉訂婚,十三皇子聞瑉的將來關乎周家的將來,由於聞瑉從小咋咋呼呼不是當皇帝的料子,太子聞璨的地位不可撼動,所以周家讓聞瑉與太子親近。來日太子登基,周家仍舊有一席之地。

眼下周鳶不僅要抓住周太後的心,還得抓住十三皇子聞瑉的心。

周鳶道:“我真想陪在太後身邊,只是這些天我母親身體不舒服,夜裏胸口悶痛——”

周太後喜歡孝順的孩子,她點了點頭:“既然如此,那你多陪陪你母親。剛剛清湘也說她母妃生病,想要一些好藥材,哀家吩咐人去給她辦了,這裏應該還有一支上好的鹿茸,回去的時候你給你母親帶上。”

周鳶喜笑顏開:“謝謝太後。”

周太後轉頭道:“宋良呢?這奴才跑哪兒去了?”

一名宮女怯生生的上前:“剛剛宋公公去東宮了。”

宋良是西宮太後的人,他與東宮的太監張青關系平平。太子性情孤傲,一向不和後宮裏的人親近,而且他自幼淡薄親情,見了皇帝尚沒有幾分親熱勁頭,更不要提太後了。闔宮上下都知道太子這個脾氣,西宮的人自然不會過去用自己的熱臉去貼東宮的冷屁股。

張青是個人精,宋良不想欠他人情,所以找了別人去問。

晚點兒的時候宋良回去,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周太後:“這麽些天太子與太子妃一共同房兩次,一次是太子去太子妃那裏,次日太子帶著怒氣回來。一次是太子抱太子妃去他那裏,次日太子妃哭哭啼啼的抹著眼淚回去,好多人都看見太子妃哭了。”

周太後點了點頭:“哀家知道了。太子確實奇怪,他爹和他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把他生下來了,他好不容易娶個女人,這麽長時間只圓房兩次。”

“對了,昭寧宮那邊,聽說這些日子常常派宮女去看太子妃,太子妃好像只去過一次。”宋良道,“對了,奴才回來的時候見到太子了,太子好像剛從太子妃住處出來,一臉不愉快,兩人應該吵架了。奴才出現在哪裏突兀,所以大膽假傳您老人家的懿旨說您許久沒有見他,讓他過兩天來看看您。”

宋良在宮裏算是資歷最深的太監了,他人脈廣闊,打聽來的消息基本上不會有錯。

周太後不耐煩的讓他下去了。

··········

玉梨一直睡到傍晚才懶懶散散的起來。

晚膳是三個素菜和一碗米飯。

玉梨道:“含煙,你有沒有問過,為什麽這裏的飯菜這麽差?”

含煙吞吞吐吐的道:“我、我問過了。他們說是太子殿下吩咐的。”

玉梨沈默片刻,筷子夾了一片豆腐:“你做的飯菜比幾天前好吃多了。”

含煙道:“謝公主誇獎。”

這兩人曾經在太皇太後身邊本就不是做飯的丫頭,做飯那是廚子的事情,她們兩個能把飯菜煮熟都是不錯的了,玉梨也不奢求能做出什麽美味菜肴。

玉梨最近懶懶散散的,自己懶得去做任何東西,不然她親自做些吃的。

勉強吃了一小碗飯,玉梨道:“有沒有準備熱水?我想沐浴。”

“準備了。”

只要不在病中,玉梨幾乎每天都要沐浴一次,洗澡的時候也能去想一些事情。

泡在浴桶中,憐雪將帶來的幹玫瑰花瓣灑在水面上,霎時水中一股幽香的氣息。

玉梨道:“香料等物還能用多久?”

憐雪估計了一下:“大概半個月。”

泡澡的花瓣是越國祈山進貢的玫瑰,每年都擇最艷麗的出來,一部分做胭脂,一部分曬幹泡澡用,還有一部分做花露香料,祈山的玫瑰是越國最好的,又紅又香,香氣經久不散。

玉梨在越國皇宮的時候就嬌貴,太皇太後用什麽,玉梨便用什麽。由奢入儉特別難,一想起日後自己要天天吃豆腐白菜,喝一些苦澀的茶水,晚上清水洗澡,穿紮人又醜陋的衣物,玉梨腦袋就一跳一跳的疼痛。

這個時候含煙突然敲了敲門:“公主,太子殿下來了。”

玉梨略有些驚訝:“他來這裏做什麽?”

“奴婢也不知道,”含煙道,“奴婢讓他等您半個時辰?”

玉梨洗澡一向很慢,慢慢吞吞的,不泡得舒服了她絕對不會出來。

現在玉梨琢磨出了聞璨的脾氣。聞璨厭惡主動送上門的東西,越是給他,他越是不要,越是推辭拒絕,他越要強來。

想到這裏玉梨垂眸一笑:“不必告訴他我在洗澡,讓他進來吧。”

含煙不解:“這——這如何能看?”

“我現在是他的妻子,有何不能?”玉梨漫不經心的掬了一捧帶著花瓣的水洗臉,水色瀲灩的眸子看著水面,“早晚都有這麽一天,含煙,盡管讓他進來。”

含煙帶著憐雪一起退下了。

矜持害羞什麽的似乎和她們公主完全無關,玉梨大概不會出現什麽含羞帶怯的神情。

既然公主想得開,那就讓太子殿下進來吧。

含煙上前道:“太子殿下,公主現在就在房中,您要不要進去?”

聞璨冷掃了這兩名畏畏縮縮的宮女,直接推門進入了。

入門放著一架屏風,聞璨隱隱約約嗅到了一股很甜美的氣息,似乎是什麽花香。

聞璨沒有想太多,畢竟玉梨無論去哪裏身上都帶著一股亂人心神的香氣。她一直都很古怪。

“你今日見到——”

話未說完,聞璨瞇起了眼睛。

玉梨在水中轉過身來,漆黑閃光的長發上濕漉漉滴著水珠,花瓣遮掩水下風光,只見水上肩部皓白勝雪,鎖骨纖細而明顯。

再往上去看,玉梨長長的眼睫毛上都盈盈掛著水珠子,眉眼具是鮮明且艷麗,柔軟一抹唇瓣上浮著水色,一只雪腕隨意搭在浴桶邊緣,上面松松垂著支紅玉鐲。

聞璨臉色一黑,未說完的話也不說了,轉身走了出去。

玉梨忍不住笑了:“真把我當成什麽洪水猛獸?”

聞璨離開之後,含煙抱著玉梨的衣物和帕子進來:“公主,您剛剛對太子殿下說了什麽,太子殿下怎麽就走了?”

“什麽也沒說,”玉梨讓含煙用浸了花露的帕子給自己擦幹凈身體,輕聲細語道,“他討厭我。”

玉梨身子柔若無骨,含煙手指輕輕碰一下便覺得心裏像被羽毛掃了似的癢絲絲,玉梨肌膚的手感實在太好,比軟緞更為絲柔細膩,如果抱在懷裏肯定香香軟軟的,含煙想不通太子為什麽看不上玉梨。

玉梨唉聲嘆氣,含煙給玉梨穿上衣服,這套衣裙是去年春天做的,含煙努力給玉梨套上,還是覺得衣服有些緊繃,尤其是領口處,玉梨腰身沒有變化,腿長了一些,胸脯比去年豐滿很多。

玉梨覺得勒得難受:“不想穿這一件,拿身別的衣物吧。”

“今年春天做的衣服都洗了,還沒有曬幹,”含煙道,“去年的衣服和這個大小差不多,公主,您將就著穿吧。”

“呼吸不舒服。”玉梨道,“喘口氣都覺得難受。”

含煙道:“今天晚上我給您改一改所有的衣服,公主現在去睡覺,明兒一早晾曬的那幾件都幹了。”

“天還沒有完全黑。”玉梨道,“現在睡不著,你和憐雪把所有衣服拿出來,只聽過大能改小,沒有聽過小能改大,我看看能不能改,估計就算是能改,也只能改動不到半寸。”

含煙應了一聲:“是。”

玉梨摸了摸自己的臉:“本以為我是瘦了的。”

聞璨冷著一張臉回去,路上不巧看到了太後身前得寵的太監宋良。

東宮這個地方,無論發生什麽事情,後宮裏其他人都想過問,聞璨早就見怪不怪了。

宋良和聞璨說了幾句話,聞璨讓他退下了。

張青跟在聞璨的身後:“大概都來打聽太子妃與您的關系,各家都想塞女兒到東宮。太子妃游走在眾人之間,她是越國人,恐怕不懂咱們晉國規矩,隨便得罪哪個都夠她受的,您要不要提醒她幾句?”

聞璨想起方才的畫面便覺得心煩意亂。

“讓她隨便犯錯。”聞璨冷笑道,“就算真捅了婁子,孤也不會管她。”

張青道:“公主這邊待遇不算好,要不要——”

“不必。”聞璨道,“讓她慢慢受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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